三江之韵 | 春到山村香自远

春到山村香自远

温坚培

△郁南县同乐大山原生态景区

在郁南县西北部两广交界的同乐大山附近，有个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小村子叫大片塘村，这可能是云浮市最偏远的自然村了。

我的一个妹妹就嫁到大片塘村。尽管有这份情缘，但作为大哥的我到目前为止也只去过两次这个山村，说起来的确有些愧疚感。

妹夫姓颜，是我的初中同学，从前我们一起在圩镇附近的中心学校读书。有一次放暑假前，颜同学热情邀请我到他家玩，开始我有点犹豫，但听说那里山果很多，便欣然应诺。

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星期日，颜同学一早便到学校接我们，几个同学分别骑乘两辆破旧的载重自行车，沿着蜿蜒曲折、坑坑洼洼的田间小道到了一个叫丁村的大村子，把自行车放在一个亲戚家里，便开始顶着烈日徒步进山。走了半里路，丁村水库大坝赫然挡在前面，足有四五十米高！我们只能从大坝旁边崎岖险峻的小道往上走，到了坝顶，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我们坐在水库边的树荫下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沿着两旁满是荆棘丛生的山间小路，转过一道道弯，翻过一道道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大片塘村。

村子不大，20多户人家，村民的房屋坐北向南密密麻麻建在一块平缓的坡地上，都是一两层高灰黄的泥砖瓦房。我们在颜同学家里简单吃了中午饭，然后到村边摘了些山梨、龙眼等水果，便赶在天黑前回家了。弯急坡陡、山高路远的穷乡僻壤，这是大片塘村留给我几十年不变的记忆。

苦于交通闭塞路难行，大片塘村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陆续外出打工了，有些还在圩镇、县城或外地买房置业，村里只剩为数不多的留守老人和儿童。其间曾发生过小学生在翻山越岭上学途中掉到水沟被淹死的惨剧，于是所有学龄儿童都被接到圩镇上学，父母就在学校附近租房打工陪读，山村越发僻静了。

妹妹结婚时我在外省工作。颜同学淳朴老实，妹妹嫁给他我放心，只是委屈了妹妹，那些山路，走起来真不容易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去信恭喜他们，祝他们相亲相爱，幸福美满。曾经有亲戚朋友问我母亲，怎么忍心把女儿嫁到这么一个穷山沟？母亲倒挺开通，说婚姻自由，我们只有支持不能干涉。后来经过自己的努力和亲朋的帮忙，妹妹两口子在镇上找到了工作，他们便在圩镇置地建房，不久生了儿子，一家人都成了居民。

光阴荏苒，到了去年中秋节，我陪父母回乡下老家小住。有一天妹夫兴冲冲来告诉我们，他兄弟俩合伙在大片塘老屋旁建了一幢新楼房，三层半高，近300平方米，现正加紧装修，入伙的日子定在腊月，请我们到时去喝酒。

我忍不住问这个妹夫兼老同学，花近30万元资金，在这么个山旮旯里建一幢楼，也不经常回去住，值得吗？心直口快的妹妹马上插嘴说，现在去大片塘村的路修好了，几乎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楼房，逢年过节我们还是要回去住的，也不可能一直住那些泥砖老屋啊。

在镇政府工作的妹夫告诉我，近几年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农村人居环境大大改善，大片塘村在上级党委政府的关心支持下修了盘山公路，村民集资20多万元对路面进行了硬底化，现在小车可以直接开到家门口了。

去年腊月由于疫情有反复，妹妹的新居入伙宴取消了。到了今年的3月中旬，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我找了个周末，带着父母去了一趟大片塘村。

现在的乡村道路很宽畅，我们一早开车从老家出发，不到10分钟就到了丁村。在一个岔路口，一个标志牌醒目地写着“往大片塘村”，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水泥道路，不一会儿就到了水库大坝上。我们下车在大坝漫步，山清水秀，山花烂漫，山风拂面，满眼风景如画。

看完水库风景，我们继续赶路。我把车速放慢，摇下车窗，山区的空气特别清新，暗香徐来。汽车转过一道弯，前面豁然开朗，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子出现在眼前。

在妹妹的指引下，车子开进了村子，在一幢新楼前的空地停下来。妹妹兴致勃勃地陪我们看她的新房子，别墅式的房子宽敞、采光好、视野开阔，客厅、房间、阳台、院子设计时尚，外墙镶贴也不俗。很久也没来过大片塘村的父母不停赞叹：不错不错！

随后，妹夫带我们参观村子。一幢幢新楼房，高低错落，鳞次栉比，形成一条南北走向笔直的村巷，一直通到村口新建的广场。广场旁边有一个半月形的水池，水池边种有各色花草树木，树上还挂了很多小灯笼。池水清澈见底，几十尾红色锦鲤翔游其中，几个孩童凭栏观看，趣意盎然。

村子周围种了很多果树，有黄皮、荔枝、龙眼、芒果等，花开灿烂，房前屋后的空地晒着桂皮，空气中弥漫着鲜花的清香和肉桂的芬芳。这时，一个叫“呀叔”的村民肩扛一根碗口粗的桂木从山冲回来，我赞叹道：好大的肉桂。呀叔说山上还有更大的呢，每天砍几根回来剥桂皮，晒干后出售，能卖六七百元一担。

妹夫介绍说，这里山多田少，肉桂和木材是村民的主要经济来源，自从公路修好后，这里的土特产外运方便了，村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多数村民都承包山地搞规模种植，大部分年轻人都买了私家车，路途不远的周末都会回来帮忙管理。特别是这几年市里派来了乡村振兴挂点领导，指导实施美丽新农村建设，为村里筹集了近10万元资金，建了这个五六百平方米的广场，安装了崭新的篮球架和灯柱。平时晚上村民带着孩子在广场散步玩耍，一到节假日，年轻人回来打打篮球，场内比赛生龙活虎，场外欢声响彻村野，相当热闹。

我站在广场上看着整个村子，几十年前的影子已荡然无存。现在的大片塘村整洁干净，绿树掩映，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