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习惯把六十岁叫“耳顺之年”。大概人生至此,听得进逆耳之言,詈骂之声无碍于心,也就没有不顺耳的事了。恰好,今天读的这本书就叫《六十才终于耳顺》。该书属于作者齐一民“跨越十年坎”系列,可归为“人生再出发”之类的指南书,只是比通常那种更诚实、更丰富。他以蒙田式幽默又超脱的怀疑主义,形成恰当的距离感。这距离既能窥到作者的内心,也能看到他努力表达自己的坦诚。
本书包括中篇小说、书话、收藏、剧评、创作谈和教学札记,延续“齐式文体风格”,集各种文体和风格于一书,或讲述经济观察、或发表学术观点、或评析世态人情,随兴而书,兴之所至,便大作议论,每论偏又精辟睿智、富有理趣。小说《老乔重新驾车记》看似自嘲不恭,却是深情陷入摸方向盘的回忆中。为什么二十二年没开车呢?老乔考驾照、买车、上路的过程中,为别人、也为自己想清楚了问题,而答案就在小说中。
“人们所讲的大部分故事就那样一无所用地存于我的记忆中。它们哪里也不去,只是如夜雪一般静静地存积着”,村上春树谈论“随笔式小说”的这段话,似乎也道出了《六十才终于耳顺》的魅力所在:看似与邻家“拉家常”般轻松,看似情节毫无过人之处,但如夜雪存积,谁又不想围炉烤火、细细倾听呢?
齐一民老师跳脱的思维和独特的文风,在书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示。他如实讲述自己的经历、或读书的奥妙、或旅行的意义、或美学的见解。如此恣意汪洋、落英缤纷以至于“文体模糊”,又如此傲娇、幽默豁达而充满智慧,就像智者和你聊天,灵活多样,不拘一格,旁征博引而不掉书袋,结构自由而不失严谨,提供了一种延续人生智慧、活力和价值的最好方式。
在《内在时间意识的现象学》中,胡塞尔将时间分为外在与内在两种。依靠主体自身的体验去把握时间,这种主观的时间被称作内在时间。齐一民老师《四十而大惑》《五十还不知天命》《六十才终于耳顺》中内在时间与外在时间的联系,使得“跨越十年坎”系列成为了一种反映个人心态的工具,一把以时间为刻度测量个人生活的标尺。他基于独有商业经历、旁观视野和幽默风格,获得了个人内在时间意识的觉醒,摆脱了常见的哀叹悲观的年龄焦虑。这种人生内在节奏的独特感知和解释,也形成了“跨越十年坎”整体的行文基调。
常言道“六十耳顺,闲事莫问”。偏偏在《六十才终于耳顺》书中,作者问他人、问自己,甚至问同龄人为什么那么猥琐?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不是也是如此?不禁让人想起《我与母老虎的对话》中“天问”似的齐一民老师,他比任何一个年轻人都更虚怀若谷、敏学好问。在六十岁乡邑可拄拐杖的年纪(“杖乡之年”),在上公交车、进公园可不买票的年纪,他取得了驾照、买了车,在疫情不严重的时候看(听)了剧,体验了网课教学,又认真考虑出画集的事。他规划了自己的“人生范式”,心无旁骛地写作,全情投入地生活。
看到阔别22年驾驶证后的作者,驾驭人生再出发。我们会忍不住掩卷自问:“六十耳顺,闲事莫问”是否应改为“耳顺之年、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呢?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董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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