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车记忆
温坚培
在童年的记忆里,没有哪个男孩子是不玩车子的。
我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家庭拮据捉襟见肘,想买玩具车简直是天方夜谭。要玩车子,只有土办法。
上小学前后,玩滚铁环。在我们心目中,铁环也算车子,一个圆圆的铁环,一个U型的铁钩,去到那里就可以滚到那里,乐此不疲。有时七八个小伙伴排成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滚着铁环去趁圩,一路嗦嗦作响,扬尘滚滚,蔚为壮观。有时玩累了,把铁环斜背在身上,手持铁钩,俨然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威风凛凛。玩滚铁环花样多,乐趣多,好处多,但后果也比较严重:家家户户的水桶、尿桶、瓮缸上的铁箍不翼而飞,家长叫苦不迭,只好换上竹子做的蔑箍。
年纪稍大,玩木头车。用碗口粗的松木,锯出厚薄一致的小粘板,中间凿个圆孔,就是车轮。找一条笔直硬实的杂木棒当后轴,将一块长方形木板的一端直接钉在后轴上;另一端钉一块脚踏横板,中间开孔套前叉,使前轴能随意摆动。装上4个轮子,再用树杈做一个弓形把手,以榫卯固于前叉,一辆能控制方向的木头车就装配完成了。
在平路玩,一人坐在车上掌握方向,一人在后面推,轮流过瘾。有时坐车的人搞恶作剧,突然打方向急转弯,推车的人没有防备,往前趔趄欲摔,少不了互相笑骂。
更多的时候,我们把车子搬到斜坡高处,双脚放在踏板上,车子“吱吱吱”地叫着,顺着斜坡颠簸起伏地滑下去。如果坡长弯多,那种侧身拐弯、前倾加速的驾驶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为了使轮子润滑车速轻快,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开始是往轮孔倒点水,这种方法简单,但轮孔极易磨损变大而报废。再就是偷拿家里炒菜用的花生油或猪油涂抹,效果虽好但做贼心虚。后来我们到附近的碾米加工厂,收集那些废弃的凡士林滑润剂,虽然黏糊糊脏兮兮的,但效果奇好。
到了小学三四年级,就玩自行车了。
我家里原来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中国名牌,相当于现在的高级小车了。每当父亲保养、维修车子时,我都会蹲在旁边入神地看,帮忙递递扳手、捡捡滚珠、擦擦螺丝。
那时农村用的自行车都是高大硬朗的载重车,刚开始学车时,要在车尾架上横着绑一根长扁担,防止摔跤。我人不够高,腿不够长,上不了坐垫,只能从车梁下面的三角架伸脚过去,一高一低、一起一伏地踩踏。后来慢慢可以上路了,但因为刹车不灵活,下陡坡时要跳下车来,边碎步跑边往后仰着身体拽着车把,用这种方式刹车,又滑稽又狼狈。
学会骑车后,我时不时会和同伴一起,骑车去县城看电影,骑车出省去附近广西的乡镇趁圩,骑车去大山深处的小山村摘野果。乡村的路都是沙泥路,弯多路窄,坎高坡陡,晴天时尘土飞扬,下雨时湿滑泥泞,那时我们胆子都很大,不怕摔。上陡坡要下来推车,过河越圳要扛着车子走。我们最喜欢又长又直的下坡路,双脚踩着踏板站起来,风驰电掣往前滑行,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我们双眼迷糊,吹得衣衫猎猎飘动,吹得裤子涨涨鼓鼓,就好像在崇山峻岭高空滑翔一样,爽极了。
后来由于遇到困难,家里把车子卖了,甚是可惜。
那时候我有一个“远大”理想:长大后一定要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争取去县里的化肥厂上班当工人,每逢周末假日骑车搭上老婆“衣锦还乡”看望父母。这个理想时刻激励着我孜孜以求,直到小学毕业仍矢志不渝。
简陋的玩具、单纯的思想、简朴的生活,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童年,令人怀念。
前两年,我买了一辆折叠自行车,有空就到郊外,远离喧嚣的闹市,在山林田野间骑行,既能锻炼身体,陶冶性情,又能找回一些儿时玩车的快乐感觉,真好。
来源:云浮日报
责编:黄泳文
值班主编:区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