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过后的一个晚上,几个当年县城里的老朋友,聚在一个山庄喝酒。喝到微醺,说起而今还来往的老朋友,忍不住热泪盈眶。
人到中年,还有多少老朋友出入在你身边?
去年中秋,从北京回到县城的老谢,一下飞机,就直扑王墩子在县城开的火锅店。老谢拍打着胸口说:“我心里就欠那一口啊!”老谢与王墩子是发小,王墩子是绰号,从小就是一个小胖子,喝白开水也长肉的一个男人,走路时全身的肉一颤一颤,照老谢的话说就是:“一个人哪怕3个月不吃肉,只要看上一眼墩子身上的肥肉,就解馋了。”
那天墩子陪着老谢吃得打起了饱嗝,又回忆起了县城往事。说起那一年,在县城一条老巷子,黄葛树下的院子里,住着一个西施一样玲珑漂亮的姑娘阿蓓。有一天,老谢给阿蓓姑娘送一双母亲扎的鞋垫过去。推开门,却发现墩子和阿蓓在一起吃腊猪头肉,两人吃得满口流油。那年墩子在县城最大的酒楼学做厨师。老谢看到,气得肺都炸了:墩子啊,你娃也太不地道,咋不给我事先透透风。两个一起长大的男人,在院子里干了起来。那天干的一架,还是墩子占了上风,他一个人可以把县城里一个石磙抱起来走上一圈。后来,墩子扶着气得鼻子都歪了的老谢来到江边,墩子在江边扯着嗓子大吼大叫了几声,他说:“谢哥,我退出吧,我可不知道你也爱着阿蓓啊!”后来,墩子学成厨师以后,辞别县城投奔到他三叔在东北开的大宾馆打工。老谢和恋爱中的阿蓓一起去送墩子,墩子说了一句:“祝福你们啊!”转过身,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老谢和阿蓓姑娘的爱情,遇到一次“寒潮”后枯萎了,老谢和墩子的交往却更铁了。老谢后来去北京打下了事业的一片江山,商请墩子去北京发展,老谢说:“墩子啊,你开个口,要多少本钱,我给你!” 墩子从东北回到县城,开起了火锅店,他对老谢说:“哥啊,钱,我不要你的,我要的是你这一份情义!”
老谢的母亲住院以后,墩子吃住在医院,端屎端尿地陪伴照顾。老谢没赶上给母亲送终,老母亲在墩子的怀里咽气了。母亲走了后,老谢的父亲,一直住在县城老房子里,死活不跟儿子去北京住,墩子就索性搬到了老父亲的房子里,一周陪着住上几天。老父亲在三年前患了重病,又是墩子帮忙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一直和老谢送了老父亲最后一程。老父亲咽下的最后一口汤,也是墩子喂下的。县城里办丧事,还得按照老传统操办,也是墩子忙前忙后,他和老谢的兄妹一样,在灵堂披麻戴孝。每到清明节、老谢父母祭日,老谢在北京不能回来祭奠时,就是墩子替老谢去父母坟头献上一束花、燃上一炷香。去年母亲祭日那天,老谢在北京吩咐说:“墩子,把视频发过来看看。”墩子把在母亲墓地前的镜头通过微信视频发了过去,手机那头,老谢顿时哽咽……
也是去年中秋,明月如水倾洒,我和老谢、墩子3人去了城市山顶,在冰凉的石头上默默坐着。我们俯瞰着城市的万家灯火,夜风清凉,这时我看见老谢和墩子,这两个中年男人肩扛肩抱在了一起。
还是从前的月光,还是从前的气息。老朋友们,好好相待。
来源:云浮日报
作者: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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