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榕
荣兴
在我老家庭院中有一棵榕树,不知道是不适应三湘四水的气候呢,还是不愿意与茂盛的桂花树及满园的果树为伍?四五个年头了总是萎靡不振还是刚种下去时的老样子。一点也不像我工作之地的云浮,到处都有地标似伟岸的古榕树令人振奋和骄傲!
刚来云浮工作时,听得比较多的一个地名就是榕树头。那是云城连接当时闻名于世的云浮硫矿主干道上的重要节点,单位老领导还专程驾车陪我去参观过,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棵硕大的榕树,茂密的枝叶遮盖了全部道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感性认知了“参天大树”这一词汇的含义,于是对云城为数不多的这道街头风景有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场风雨过后,这颗榕树被硬生生的撕扯掉了小半边,与同事们唏嘘感叹好一阵子后并建议有关部门加强对古树的保护,时间一长也就越来越淡忘啦!这并非是我有心辜负于它,而是随着城市建设的飞速发展,南山公园、云浮植物园等绿植兴盛,满城盎然的春色不经意间早就悄无声息地淹没了那点交通繁忙路上的绿意;其次是同一地域中还有另外的古榕此起彼伏名头更加响亮,也让这棵相形见绌的“第一印象树”不得不退出了我对“参天大树”的传统认知。
记得当时罗定的新闻秘书小唐邀请我一家去罗定加益镇观赏“广东榕树王”,他说那棵树有1300多年的历史,枝叶覆盖近10亩,树干需要10多个人才能围起来。他的描述超出了我脑海中大树的记忆标尺,在好奇心驱使下很快成行。榕树王长在河边,远远望去像一把巨大的绿伞,走到树下真的是遮天蔽日,虽然不像小唐述说的那么夸张,但的确是“榕树天生自理霞,枝繁叶茂绿生华。”妻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庞然大树,兴奋得爬上爬下拍照留念,我们一行五人还牵手丈量了一下,大约差两个成年人的手臂而无法合围。一位正在纳凉的年约八旬的老人对我们的惊讶一点也不以为奇,看来是司空见惯了外来客的惊讶。我出于职业习惯主动与老人聊起了这棵千年古树,他说:“这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尊神灵!”原来自古以来当地的人们就喜欢将一些体弱多病的孩子带到大树前认作契父母以保佑小孩健康成长,老人说自己小时候就认过,如今逢年过节还经常行礼祭拜。其实,植物作为一种生命与我们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生态风采;一旦承载了人类的情感就变得更加神奇和精彩;而这种人与自然的融合又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了我们的文化之中、辐射到日常生活里面来了,这或许正是当地在乡村振兴春风中依托古榕树打造文化公园的初衷所在。
郁南桂圩镇有一个网红村龙岗,那里不仅以“天下第一樟”闻名,古樟旁边还有一片奇特的古榕树林,裸露的榕树根顺坡而下像奔流的瀑布蔚为壮观。为了印证古榕树的千姿百态和人文历史,我在抖音中搜索了一下“古榕”,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成百上千的有关古榕的视频一一闪过眼前,眼花缭乱中又改写了我新的认知:桂林的古榕树下可跑车、福建的古榕树可容纳千人乘凉、印度的古榕一株成林更是令人震撼惊叹……榕树充满生机的活力、不畏风雨的顽强、存活千年的长寿,美好的寓意常常成为人们送给长辈的贺礼;但是生活中一件亲身经历的故事让我对榕树又一直心存芥蒂难以释怀。
多年前一位领导走马上任,老同事送了他一株造型别致的榕树盆景,他欣然的摆放在办公室最抢眼的位置并且逢人则夸。有一次一位友人来访,还没来得及寒暄就大声道:“你怎么将榕树摆放在屋里呢?榕树不容人!”正巧领导那段时间身体微恙很郁闷,这么一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立即请人帮忙将盆栽移到外边走廊上去,事后领导身体逐渐见好。这种偶然让我们心里烙上了深深的印痕也留下了迷惑。我反复思考反复查阅想破除这种迷信,因为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任何花草树木都有自己的生长习性,适者生存才是硬道理;但“榕树不容人”这份相冲的印记总是驱之不散。若干年后与一位心理学者聊天才解开心中的疙瘩。他告诉我人在特定环境下形成的某种记忆,会成为一种心理暗示,严重的会成为疾病,轻度的只要触景生情又会重新唤醒这种记忆,这是一种很自然的心理现象不必挂怀。这种开导让我明白了“我并不是沉溺在盲目的迷信中”心情顿时开朗,不过,我觉得榕树的确不应该种养在温室里成为一种装潢摆设,而是要自然生长在广袤的山水间,因为只有广阔天地、阳光雨露、疾风骤雨才能培育它“落地生根、生命如炬、众志成城、坚韧不拔、厚德载物”的优良品质。这也是古代先人为何喜欢在田间地头和学院祠堂旁边栽种榕树使其与人方便的理由。
我们在生活中处处感受到“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恩惠时,不妨也学一学前人的智慧,从栽种榕树的学问里多接受一些人生“坦荡、包容、坚韧、进取”的思想启迪。
来源:云浮日报
责编:董琼
值班主编:区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