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之韵丨从老家来的老黄狗(小说)

2022-07-28 10:10:34 
从老家来的老黄狗

黄柏静

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一条狗,人们养狗是为了看家,也不会给它起什么特别的名字,就叫狗。一旦狗到了陌生的环境,看见陌生的人,本能就大声狂吠,只有等主人家大声呵斥几声才停止叫吠。自从老赵从乡下老家带来了一条老黄狗,无休无止的狂吠,让小区原本的宁静变得无比喧嚣吵闹。

这对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小区居民大多是从农村来到城市的务工人员,历经千辛万苦才攒得买房的钱,精挑细选才寻得繁华都市中一处舒适宁静的住所,可是,他们原本的惬意生活全让这狗吠声给搅乱了。

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邻居带着满腔的怒火,狂敲老赵儿子的家门,纷纷表达出愤怒与不满。老赵儿媳立马就坐不住了,气呼呼地跟丈夫赵鹏说:“你快去说说你爸,养的什么乡下土狗?当初把他接到城里来的时候,偏要带上这条老黄狗,这不是故意给我们添麻烦嘛!”最后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想不到人老了就老了,心思却还越来越多……”赵鹏听完后立刻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也理解妻子的不满情绪,但父亲挨了大半辈子的苦,好不容易才把他接到城里享享清福,一边是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妻子,一边是含辛茹苦把自己抚养长大的父亲,实在是两边都很为难。

赵鹏正准备去找父亲谈话时,正值晌午,老赵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还时不时地摇曳着手中的蒲扇,老黄狗正乖乖地趴在摇椅旁边,偶尔摇着尾巴,睁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摇椅上的老赵,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老人与狗的身上,那场景是无比的温馨。这也许就是一条老黄狗的忠诚,无论主人去到哪里,总会默默地跟随和陪伴。

赵鹏径直走到父亲的跟前,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这段时间以来邻居对老黄狗吠叫声的不满,希望父亲可以对它加以管束,更深一层意思是希望父亲可以把老黄狗送走。老赵领会了儿子的意思,可老黄狗已经陪伴了老赵将近7年时间,他和狗是形影不离的,狗一向十分乖巧听话,只是突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但老赵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便答应儿子一定会管束好它。

可是这狗还是听见门外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就狂吠不止,邻居就更加不满了。有一天晚上,赵鹏的同事带着3岁的儿子到赵鹏家里做客,老黄狗看见有陌生人进门便如同在老家那样,狂吠不止,往人身上扑。这一扑,就扑到了孩子身上,这可把小孩子吓得不轻,摔倒在地,哇哇大哭。老赵见此状,立马喝止住老黄狗:“你这不通人性的东西,赶快滚回房间去!”这是7年以来老赵第一次对老黄狗发火,老黄狗感受到了老赵的愤怒情绪,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委屈巴巴地看了老赵一眼,焉焉地走回了老赵房间。

等客人走后,赵鹏妻子便拿着晾衣架怒气冲冲地跑进房间,嘴里还骂骂咧咧:“畜生就是畜生,净是给我招惹麻烦,你给我滚出去,再也别回来!”说着便把老黄狗往家门口赶。这一次,老黄狗既不吠叫也不往人身上扑,任凭赵鹏妻子驱赶,直到把家门锁上的那一刻,老黄狗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挣扎。老赵站在一旁,虽然心疼老黄狗,但也没有办法阻止儿媳的行为,毕竟当初是他坚定的要把老黄狗带到城里来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人都睡着了,只有老赵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在担心着那条老黄狗的安危,想着想着便起身出门寻找它的影踪。刚打开门,就有一道黑影向老赵扑来,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条老黄狗,它抱着老赵的腿不停地蹭,偶尔还哼哼几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老赵蹲下用粗糙的手抚摸着老黄狗,早已泪眼婆娑。老黄狗趴在脚下,一声不响,似乎读懂了老人那份彻骨的忧伤。

第二天,老赵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行李。他对儿子说自己不适应城里的生活,还是回老家生活比较好。而儿子儿媳甚至是孙子孙女们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挽留,就这样,老赵带着他那条老黄狗踏上了回乡的归途……

两年以后,老赵病重去世了,像风儿吹走落叶一样,只有那条老黄狗孤单单趴在老房子门前,静静守候着曾经温暖过老赵的那片阳光。再后来老黄狗也走了,只剩下那间空空荡荡的老房子。


来源:云浮日报

编辑:严靖

责编:黄泳文

主编:区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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