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云浮人的集体记忆⑥｜小时候的春节

作者：文名

想起小时候的春节，就像想起一瓶尘封多年的老酒，醇香、甘甜，总让我回味无穷，伸出舌尖浅尝，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萦绕、散开……

20世纪80年代，极少布匹可买，漂亮的布匹大概是有钱人的专属权，虽然布匹昂贵，父母上班一年辛苦工资里难得挤出的几块钱，父母总私下在商量，春节到底是买肉还是买新衣裳给我们三姐妹。后来，妈妈悄悄地自学裁缝，过年前用难得的几张粮票换回一匹红底白碎花的布匹，给我缝了一件我喜欢已久的花衣裳，在缝制的那几天，我一遍又一遍地跑近妈妈的踩踏式裁缝机，“嘀嗒嘀嗒嘀嗒……”那铃铛般的声音，让我一整天不止十遍八遍地凑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妈妈那灵巧的双手把剪好的衣裳小心缝制，妈妈穿着“解放鞋”的脚随着裁缝机的皮带连续地转动，一上一下有节奏地踩踏，有时候线掉了，妈妈就赶紧眯着眼睛把线穿引，继续缝制。

那是一件纽扣式的小衬衣，衣领和袖口还有一点白色的蕾丝花边，给这件红底白花的衬衣增添了可爱的“公主范儿”，我穿上这件红底白花衬衣，配搭一条白色的半身裙，拿起一面镜子看到里面一个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这件花衣裳，小时候我非常喜欢，如果前一天已穿过了，到了晚上我总央求妈妈把衣服洗干净，然后用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瓶把衣服烫平……只为了明天上学可以再穿上。

小时候的春节总是很热闹，到了年廿八那天，县城解放路、东街（批发街）、北街显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们脸上总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的妇女提着一个塑料篮子上街买年货，有的情侣穿着夸张的大喇叭裤、花衬衣、卷头发，推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着看着笑着，一群小孩们没有大人的看护，光着脚蹦蹦跳跳的，手里紧紧拿着爸爸妈妈给的粮票去商店换取喜欢的麦芽糖、椰子糖、五香瓜子和波板糖，几个孩子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笑着，兴致勃勃……

那时候的猪肉真的很昂贵，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爸爸妈妈为了满足几个爱吃肉的孩子，除了要上班，平时还会勤快地加班，或者做一点小生意赚点零花钱给我和哥哥、姐姐买回肉和鱼，爸爸说，孩子在生长发育期，不可以省下这点小钱。

每次，我总会趁爸爸精心烹制好一大桌菜去厨房拿碗筷时，把饭桌的所有菜一一尝遍，爸爸看到总是把我高高举起，逗得我发出一连串的笑声。那可是珍贵的笑声和回忆啊！

30年前，爸爸教我写字，但是我却没有写过一封信给他。

我的爸爸，现在睡在冰冷的坟墓里，30年后，我依然深切地想念他。想起每到春节，爸爸总做我最爱吃的红烧鱼和咕噜肉，那独一无二的味道，在我的梦里，依然经常出现，我看见爸爸从梦里走向我，也看见小时候的除夕之夜，爸爸总是哈哈大笑给我发红包、给我夹菜。我忘不了爸爸忧郁的眼神，他总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如果可以赚多点钱，让几个孩子每天都吃上肉，吃饱饭，身体壮壮的……”想起往事，总是让人感慨万千。

现在，人们的物质文化水平提高了。或许是年龄增长的原因，或许是生活富足的原因，我常常感到这年过的，一年比一年平淡无味了，早已经失去原本的年味，因为时代的进步，在国富民强的平常日子里，天天都比以前过年还要富足呢。说句心里话，我仍会时不时地静心回味小时候那些刻骨铭心的春节，总让我由衷地感恩国家造福人民的诸多好政策，激励我努力生活、奋发有为，积极回报这温馨洋溢的美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