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基础
谢锐勤
如果说人有多少种性格,那散文就有多少种风格。在纷繁复杂的散文现象背后,存在原则与技术的区别,技术可千变万化,但原则要遵守才能出彩。
散文要深入人性,呈现丰富的精神,彰显思想的魅力。任何一种文体的本质都取决于进入这种文体写作的人的精神高度和心灵纯度,只有大悲悯才能写出大境界,如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只有大格局才能写出大气象,如王充闾的《用破一生心》。散文的核心是人,如果一篇散文拓展了人性的深度或广度,便能在历史长河中留存下来,如鲁迅的《朝花夕拾》;如果一篇散文提升了思想的厚度或温度,便能给读者带来新的视角或感受,如余秋雨的《一个王朝的背影》。而不以人为核心的散文难有生命力,再好也是昙花一现。
散文要深入现实,扎根生活,写在大地上。散文中的思想应建立在真实、具体、可感的生活细节之上,而对于“真实”与“真诚”的理解,或许百家争鸣,但至少应体现心灵与情感层面的“真实”与“真诚”,在此原则下,事情、细节乃至人物的虚构是允许的,如祝勇的《甲午风云》。扎根生活的散文,每个观点都有相应的细节,或铺垫、或回应、或过渡,令人产生阅读的快感,如任林举的《大地的表情》。空洞的抒情或宣言式的口号宛如一阵风,吹一下就过去了,什么都留不下,就像众多“看上去很美”的散文诗。
散文要融入情感,突出个性,找到个人与社会的交汇点。散文应突出个人经验、个人情感与个人语言,制造陌生化的阅读体验,建构清晰的辨识度,如刘亮程的《寒风吹彻》。若人云亦云便只是重复劳动,如众多阳台花草类散文。散文应尽量避免说教,宜用感性的语言表达理性的思想,将自我融于物、景、事中,达到一切景语皆情语的状态,如谢大光的《鼎湖山听泉》。散文中的情感既要温暖,又要节制,不宜泛滥,要让社会的氛围、时代的精神、大众的情感和人类的命运溶进散文的创作中,如王兆胜的《高山积雪》。
就技术而言,散文在传统小圈圈里面打转没前途,须不断的破体与跨体,博采众家之长,这才是散文的成长空间所在。如在场主义散文强调非主题性、非完整性、非结构性、非体制性,作为一种创作指导理念,有利于作者放开手脚大胆创作。余秋雨散文中的戏剧效果,贾平凹散文中的小说技巧,刘亮程散文中的哲学意味,唐敏散文中的女性视角,都将散文创作推上一个新台阶。以阅读效果为例,主题升华更有深度,留白亦别有一番韵味,关键看作者如何取舍,而无论建构还是解构,最终都是为了获得表达的自由。
无论文化大散文还是学者散文,无论女性散文还是性灵散文,每种类别既有突出优势之处,亦有明显劣势之处,一篇散文不可能面面俱到讨好读者的同时又讨好自己,事实上也没必要。一篇散文或让人在情感上震惊,或让人长了新的见识,或让人更新理解生活的感觉,或让人改变把握世界的角度和方式,无论哪种,只要做到都是好的散文。散文写作最终都是根据作者本性,按照自身的节奏与步伐向前迈进,每位作家大体擅长一两种类型,再兼顾一两种类型,在此基础上保持反省姿态,不断改进与突破,即可。
也许,散文是什么不重要,但怎么写很重要,遵守原则只是为了让散文扎稳根基,而非定义散文。众口难调,对或不对都很主观,也没想象中那么重要,而散文本应莫衷一是,无须定义,也无法定义,开放性才是散文的活力所在。就传承而言,“散文”也在不断的发展与变化中,如果无法紧贴时代脉搏,散文将失去生命力,也许这是散文史给当下最好的启示。
来源:云浮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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